史汀實驗室
STEAMLab Taiwan

 

為什麼要做博物館教育?從學術研究角度看「博物館展示教育推廣計畫」

學習可以發生在許多不同的場域,博物館僅是其中之一。

然而,博物館作為一個學習場域,究竟有什麼重要與特別之處呢?發生在博物館裡的學習為何不可或缺?在這篇文章中,我們將從相關學術研究的角度切入,試圖回答這些問題再由解答連結到我們的「博物館展示教育推廣計畫」,剖析此計畫不同環節背後的苦心設計以及渴望創造出的學習體驗。

博物館為必須存在的學習場域

專門研究博物館教育的海因教授(George Hein)在一篇論文1中探討20世紀著名哲學家及教育家杜威(John Dewey)對博物館的看法,其中提及杜威認為博物館應該是所有學校的「學習網絡」中的一部分;換言之,博物館應該被視為和學校一樣必須存在與使用的學習場域。海因分析杜威的理念,發覺杜威給予博物館的定位與書和圖書館有些類似,屬於一種「思想中心」;杜威認為,人類在真實生活中遇到的問題與透過實作和實驗後找到的解答,經過概念化之後,即成為歸屬於圖書館與博物館的理論知識,而這些理論知識的存在將持續幫助人類回答真實生活經驗中遇到的新問題。杜威之所以認為博物館作為學習場域跟學校一樣重要,就是因為這種思想中心在學習過程中不可或缺;雖然透過書本與博物館的學習並無法當作真實生活經驗與實作、實驗的替代品,但它們的確可以幫忙拓寬、歸納分析或詮釋生活經驗。杜威非常強調博物館並非囤積了一大堆用不到的文物的地方(就像書本與教室也不應該用填鴨的方式灌輸一堆知識),作為思想中心,博物館必須與學習者的真實經驗有很強的連結,最好還要與博物館位址的在地經驗產生交流。

博物館的展覽應是真實經驗的概念化,幫助學習者分析與解釋「在地」生命經驗,這在位於博物館展示教育推廣計畫核心的「設計我們的世界──科技性別化創新」展覽中有很好的體現。尤其是展區B「見微知著」中,當中所列舉的許多例子都是觀者可能真正體驗過或是從他處學習過的,透過抽象概念化,觀者就能從這個展區中了解何謂設計中的性別歧視以及科技性別化創新的意義。這些案例橫跨古今中外,但其中也不乏發生於近代台灣的案例,例如在醫療區塊的「流行病學失落的一頁」,就有可能是觀者親自經歷或曾經直接衝擊過觀者家庭的事件。

這種生命經歷與理論知識產生強烈連結的感覺,必然會幫助學習者更有學習動機,對理論概念的印象與了解都更深刻,也覺得學習更有意義。

建構主義學習理論下的博物館教育

許多學者也發現博物館教育很適合將建構主義(constructivism)等「後現代」2學習理論發揚光大。所謂建構主義學習理論,也是起源於杜威的思想,認為知識並非是獨立於學習者以外之物,學習不只是累積事實與資料,而是不斷重整資訊、從中建構出對學習者本身的意義。多年來,教育界致力於將建構主義應用於課堂中,但其實這種學習理論與方法應用於博物館教育也很適合;以建構主義為圭臬的博物館,會在展覽中放置可運用視覺以外感官的機關、可以將展覽動線設計成非單一線性方向,也能設計讓觀者從展覽中得出屬於自己的結論3。除了建構主義以外,博物館教育也適合融入多元平等的概念,並於籌畫設計展覽時,考量學習者是否能在觀展時進行提問與反思、進而將所學運用回生活中,最終藉由行動對其他人和整體社群產生影響力。因為空間特性、一定程度的自願與主動參與性、以及沒有標準化測驗等原因,博物館可能比制式學校更容易能加入這些利於學習的方法與元素。

在「設計我們的世界」展中,也能夠清晰地看到這種鼓勵學習者深刻反思、建構意義並產生行動的設置。首先,整個展題本身就昭示著多元平等的觀念。再者,展覽一開始即拋給觀者重要的反思議題,並藉由反思「為什麼我們對女性科學家/設計師這麼缺少想像與理解」,間接引導出觀者在展覽結束後可能的行動:投入STEM領域、促進科技性別化創新。聲音劇場的應用、動手做的工作坊等。

不但刺激不同感官的運用,更意圖打破線性思考脈絡、鼓勵多元解決方案,讓每個學習者都有獨特且對自己有意義的學習體驗。

這張圖片的 alt 屬性值為空,它的檔案名稱為 genderexh003_new(1).jpg
source: 科教館
工作坊:與樹共生之坡(討論土木工程師在解決的問題)

博物館教育相較於學校教育,似乎是有其特殊優勢的;除了前述的「作為學習網絡中的思想中心,串聯實際生活經驗與理論知識」以及「適宜於應用新穎、有效的學習方法,如建構主義、以反思為中心鼓勵行動」之外,讓學生有活動身體、社交、觀察及表達想法的機會等,也是其中一些好處。不過,一些學者也發現,作為重要教育執行者的老師們未必理解或同意上述的博物館教育優點,因此也無法帶領學生領略博物館教育的全部潛能。舉例而言,一名土耳其的學者就發現4,在一群即將成為老師的師範體系高年級生中,只有大約一半的人認同博物館教育能夠促進情感、認知能力、心理運動及思考方法的成長與發展,甚至不到一半的人認為博物館有助於個人的終身學習;除此之外,這些準老師們也一致認為博物館最適合拿來教授歷史,其次是視覺藝術,其他領域則鮮有提及。雖然可能存在國情上的差別,但這份研究仍然顯示了在培育老師的過程中,博物館教育的獨特性、重要性及可廣泛運用的程度都未被強調,導致老師們可能會失去透過博物館帶給學生們良好學習體驗的機會。

培育善於在博物館進行教學活動的教育工作者

這也就是為什麼博物館展示教育推廣計畫中,有一大部分與和老師社群們教學相長有關:我們希望透過一檔好展覽,讓老師們了解透過博物館展覽可以學到多少東西,老師自己又多有能力能讓博物館成為學生們的美好學習經歷。在給老師的增能工作坊中,我們會帶領老師了解設計思考、運算思維,一起認識展覽與新的科技工具,讓老師可以接著帶領學生發展新的思考方法、學習能幫助他們終身學習的工具。在每月一次的教師聚會中,我們也將創造給老師的對話空間,諸如「不知道這檔展覽跟自己教的科目有什麼關聯」這種疑問也有機會被討論與解決,例如十二月的聚會就將由語文科的老師來帶領老師們,思考語文與這檔著重STEM和少許社會科學的展覽有什麼聯繫,應該如何由其他科目老師的角度為學生們創造學習經驗。

總而言之,博物館教育具有不同於其他學習場域的優點,在老師的適當輔導之下,必能為學生帶來獨特、美好的學習體驗。而以科教館「設計我們的世界」展覽為中心的博物館展示教育推廣計畫,絕對能夠成為老師領略博物館教育之美的第一步。


1Hein, G. E. (2004). John Dewey and museum education. Curator: The Museum Journal, 47(4), 413-427.
2Kristinsdóttir, A. (2017). Toward sustainable museum education practices: confronting challenges and uncertainties. Museum Management and Curatorship, 32(5), 424-439.
3Hein, G. E. (1999). The constructivist museum. The educational role of the museum, 2, 73-79.
4Tas, A. M. (2012). Primary-Grade Teacher Candidates’ Views on Museum Education. US-China Education Review, 6, 606-612.

作者:Stephanie Huang
核稿編輯:Tzu Yu Chou
圖:周松翎